台 東 紀 行

阿華

飛機低空掠過藍色的海面，輕輕的滑入台東豐年機場的跑道。迎向巍峨的中央山脈及都蘭山，適時的停在停機坪上。飄過陣雨的午後，空氣中充滿著海邊特別的味道。從台北帶來的過敏症狀，消失在台東清新中帶有乾草味的空氣中。

決定去台東一趟，訂好了機票。算是出走、逃難或是為了避靜。悄悄的來到台灣的最後一塊淨土，讓我魂牽夢繫的台東。

筆直、乘行的檳榔樹，結實纍纍似乎不勝負荷的椰子樹，掛著豔紅花朵的刺桐，變色的欖人樹，成串果實的芭蕉，沿著道路的兩旁平行的劃開。春日的油菜花、夏日的金針花、滿園的釋迦、池上米的原鄉。純樸的民風、原住民的熱情。喔！造物主啊！這不就是你所安排的淨土嗎？是流奶與蜜之地嗎？

「要不是中央山脈的阻隔，這塊靜土早就被污染了！」路旁的老人這樣說。「是的！造物主啊！若不是你奇妙的安排，造了高聳的中央山脈，這塊淨土老早就消失在貪婪的人心中了！」

又來到卑南鄉的紅葉村，這裡有一座紅葉棒球隊的紀念館，也以紅葉溫泉聞名。回想三十年前，跟著學校的寄生蟲調查隊來到這裡，成天穿行於群山中。有一天在一處山坳中，發現了一池熱氣翻騰的天然溫泉，大夥兒欣喜之餘，脫個精光，跳進池裡浸泡了起來！嚇得幾位女生尖聲驚叫、花容失色。

「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！上帝當初創造男女都是光著身體的！」同隊的一女生這樣說。
「是聖經記載的嗎？」
「是的，創世紀有這樣寫的，而且他們並不害羞啊！但是人類犯罪以後，上主就用獸皮做衣服給他們穿。」
「衣服大概就是用來遮醜的吧！」
「人類不僅用衣服來偽裝遮醜，更變本加厲的穿上很多有形無形的外衣來遮掩自己的罪過醜陋。」
「是的！我們有太多虛假的外衣了！名利、權位，只是用來遮掩自己的無能、貪婪、虛假的外衣罷了！」

事隔三十年，如今舊地重遊，想起了這席話，更讓我思想起我的衣服是不是穿得太多了！

宏輝兄和美蘭嫂到我下榻的旅店來看我，他是我醫學院的同學。畢業後就前往美國深造，拿到了小兒神經外科的專科醫師，在美國執業了二十年。兩年前突然回到了台灣，定居在台東，服務於一家基督教醫院。畢業以後，我們就未曾見過面。宏輝兄身體仍然非常硬朗，炯炯有神的目光，高而不肥胖的身材，隱約可以看出他年輕時的瀟灑英俊。美蘭嫂雖然已經不是以前清純美麗的少女，但略微福泰的身子加上鬢角的幾絲白髮，卻顯出她已經是三個兒子的媽媽了。美蘭嫂是個虔誠的佛教徒，我和宏輝兄為了追求這位美少女，曾經在大五的暑假雙雙陪著美蘭嫂上山學佛吃素。後來這位美嬌娘終於做了最後的選擇，隨著宏輝兄飄洋渡海去了。後來知道他們夫妻倆在美國一面工作一面宏揚佛法。

「什麼風把你們吹回來的？」我好奇的問著他們。

「離開家鄉這麼久了！也應該落葉歸根了！況且我總是覺得虧欠這塊育我養我土地太多了，尤其是在信主以後這種感覺更深刻，也可以這樣說，是主耶穌催逼我回來的。」

「嘿！嘿！阿輝兄你有沒有搞錯了！是主，是主耶穌…？？」

「阿華兄！是主，是主耶穌拯救了我們脫離生命的困頓。阿華兄！我們夫妻在十年前受洗歸入主名了！」

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，佛教界的領袖、虔誠的佛教徒，受洗歸入主名？淚水溼透了我們的臉頰，我激動的握著阿輝兄的手，「我也受洗歸入主名了！真是感謝主！」在聖靈的感動中，在主的喜樂裡，我們彼此分享主的大愛，主的大能，分享我們信主的心路歷程。

不知不覺中，天色已暗，華燈初上，我們一起禱告說：主啊！你曾經這樣說：我的意念不是你們的意念；我的道路不是你們的道路；正如天高過地，我的道路高過你們的道路；我的意念高過你們的意念。主啊！我們實在無知，不清楚你的旨意何在，但願我們成為那小小的燭光，在黑暗中照著我們的本份發光發亮！阿們！

時候到了！該回台北！真是一百個不願意。這裡的好山好水，這裡的寧靜與世無爭，讓我流連忘返。這裡沒有台北的政治鬥爭，更沒有台北的紙醉金迷。耶穌在山上變貌時，彼得就想在山上搭三個棚子。我也想在這片淨土上搭個棚子。但耶穌還是下山，繼續完成它的任務。勇敢地往耶路撒冷行去。那裡有十字架等著他。

登機的廣播把我從思緒裡拉回到現實。拎著行李隨著人群擠進機艙。淡水河已在望，台北就在眼前。主啊！求你保佑這塊蕃薯仔，因為你有保留一塊淨土在山的那邊，求主你彰顯你復活的大能在這塊奄奄一息的台灣島上，求主保佑吾國吾民！阿們！